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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弹氢弹篇
参加我国首次空中核试验

  1965年,我国首次空中核试验成功,标志着我国尖端技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在这次举世瞩目的试验中,气象预报是不可缺少的环节。已故著名气象学家顾震潮先生担任核试验场气象工作技术负责人,我作为他的助手一起奔赴核试验场。

  接受任务

  清晨8点,顾先生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面授这一绝密任务,将派我到核试验场参加原子弹爆炸试验。他说:“这是一个光荣、艰巨、责任重大的任务,希望你能挑起来”。并关心地问:“你身体怎么样,有无困难?”确实,我少年时曾患过严重肺结核,一向体质单薄,但面对领导交给我的光荣任务,一口答应“没问题”。从那日起,日夜不懈地进行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神秘的旅程

  顾先生提前去了核试验场,临行前告诉我做好准备,等待通知。一天下午,业务处长送来一张火车票,指定我次日自带被褥行李,去某次列车某号车厢找一位名叫某某某的解放军一起去核试验场。核试验场在哪里?如何走法?那位解放军又是何许人?我一无所知。由于绝密,所里的同志和我的家人均不知我的去向。怀着对党的忠诚,对解放军的崇高敬意,踏上了神秘而艰险的征途。

  火车到中转站时,夜幕已经降临。离开火车站不久,前面是一片寂静、荒凉。没有灯火、住房和人影,内心不免产生恐惧。解放军战士说:“我去探路。”说罢,把手提包放在我的身旁,叫我等着,不要走开。这太可怕了,在这漆黑荒凉的大西北,万一找不到我怎么办?我是一个女青年,有歹徒怎么办?有野兽怎么办?我原想这位战士会帮我提点行李,没想到他的行李比我的还多。情急之下,我毫不犹豫,背上我的大行李,左手提着我的杂物,右手拿着解放军战士的大提包,紧跟在他的后面,拼命往前奔。在漆黑的夜晚,我们迷失了方向,不知走了多少崎岖不平的弯路,终于找到了中转站。战士们热情地端来水和饭,可此刻我已没有力气吃、喝了。

  翌日,我和战士们乘着大卡车又向目的地长途奔驶。卡车上只有我一个女同志。行至中途,战士们全跳下车“方便”去了,四周全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隐蔽之处,更没有厕所,我一个人只好忍耐。到招待所后,办理手续,接着又开始长途行程,奔向终点——场地。

  沙漠生活

  这里的工作环境和衣食住行别有一番情趣。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到处是帐篷,帐篷是我们的宿舍,是我们的办公室。这里仅有的几间小平房被誉为沙漠中的“北京饭店”,供首长和专家们住。从宿舍到办公室要走很多路,去厕所就更远了,尤其脚下是沙地,行走实在困难。

  我们每餐都有两三个菜,但都是脱水干菜泡制的。大家最喜欢吃的是数日一次的牛奶和油条。大铁锅里用奶粉冲的牛奶是充分供应的,尽管奶面上经常漂着一层沙土,可大家吃得很香。

  这里气候特别干燥,较难适应。我从进场地的头一天就患重感冒,经常流鼻血。轻伤不下火线,用纸堵住鼻子继续工作。人们不知道休息,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工作。同志间相互关心,团结协作,充满了革命大家庭的温暖。

  紧张战斗,载誉归来

  原子能科学与气象预报是两个不同的学科,但在什么条件下才能进行原子弹爆炸试验,需要依靠气象预报。总参气象局局长经常亲自参加预报讨论。关键时刻,部队首长张爱萍同志亲自坐阵。

  一切试验准备就绪,空投时间就取决于气象条件,因此,每天要做中短期预报。在临近执行任务时,短期预报相当重要,甚至半天、几个小时的天气变化都要密切监视。尤其对风的预报要求准确无误。试验前夕,场地天气变化很复杂。次日清晨能否空投,这个决心是很难下的。预报人员围在指挥台周围,指挥部的领导们看着顾先生。顾先生手持铅笔注视着一张张天气图和气象资料,专心地分析和思考。大家彻夜不眠,气氛异常紧张。最后在两种意见分歧的情况下,顾先生根据气象资料,果断地预报次日晨可以执行任务。据此,指挥部拍板,按时空投。此时此刻顾先生肩负的责任是多么沉重啊!

  翌日清晨,传来了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空中爆炸的喜讯,同志们拍手欢呼,共同分享着胜利的喜悦。当天下午天气骤变,说明这次预报非常成功。对气象工作者来说,在长期辛劳,紧张战斗之后,所感到的最大幸福莫过于听到“气象预报准确无误”的评价。

  任务完成后,从现场撤出住进招待所大楼。条件改善了,我却病倒了,张爱萍首长两次对我说:“坐我的飞机一起回北京吧。”我多想随机一起回去啊!但顾先生临行时交给我的任务是留下来为当地预报员介绍数值预报。我带病完成了这次任务,乘4天4夜火车返回北京。

  我们凯旋归来,顾先生荣立个人一等功,我和核试验场预报员共立集体一等功。

  岁月易逝催人老,但这神秘、团结、胜利的战斗生活,是我一生中美好的回忆。

(198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