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世纪90年代起洪德元院士就开始研究牡丹芍药,但是20世纪初国家对分类学科的支持资金很少,于是洪德元开始申请并得到了美国国家地理协会专门用于野外考察的科研基金。从1995年开始到2002年,一共得到了5项基金。
照片上的故事是在2001年第4个基金执行期间,洪德元赴欧洲考察地中海地区的野生芍药。其中有一个点是考察瑞士拉姆与意大利交接的Luganl小镇,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同行的有汪小全研究员(当时是洪院士的学生,现为植物所所长),瑞士当地的研究人员及其学生3人。当地Generoso山是瑞士唯一的一个芍药的分布点,山上有很多芍药,但在山下看到花已凋谢了,已经能看到幼果了。洪德元推测山上应该还有开花的芍药,建议再往上爬,爬了很久,爬到半坡果真看到有还在开花阶段的芍药。洪德元根据芍药的外部形态判断这是独特的Paeonia officinalis L.种(1753),难得遇上开花,他们决定要挖一株。由于周围同种的芍药很多,所以在征得当地人的同意之后,他们就决定挖一株开花的芍药带回去。
在挖芍药之前,汪小全开玩笑地问洪院士:“洪老师,您说它下面的根是什么样的根?”
洪院士答:“它肯定是像白薯一样的!”
汪小全又说:“如果不是怎么办?”
洪院士答:“如果它的根不像白薯,那我这个院士就白当了,我这辈子都不再搞科学了!”
洪院士根据自己对牡丹芍药的深厚积累,对这个结果是胸有成竹。大家很期待,开始兴致勃勃地挖起来,等大家小心翼翼地挖出来一看,芍药的根果真是白薯一样的块状茎。洪院士很开心地说:“怎么样?我答对了吧!科学就是这样,既有一定的预见性,又有一定的重复性。只要掌握了科学,就可以做出预期!”
洪院士特别要求要拍照为证,于是有了这张珍贵的照片。这也是洪德元自己认为最阳光的照片,每次提起来,洪德元都说自己没白当院士,一辈子都要和科学为伴。他还说搞分类学一定要掌握物种的生物学特性,根据叶子、花朵、茎等外部的生物学特性可以判断它是哪一类物种。这就是科学的预见性。
经过长期的观察积累,洪院士对牡丹芍药属的植物有了全面的了解,他的专著PEONIES OF THE WORLD一书(三册)已经陆续由: Kew Publishing出版社出版,预计将来会有中文版面世。

洪德元院士在《世界牡丹》一书中检索Paeonia officinalis L. 种(2018年)

2001年摄于瑞士Luganl小镇洪德元院士推测芍药为红薯根

2001年摄于瑞士Luganl小镇 汪小全研究员展示新挖出的芍药
洪德元简介:
洪德元,植物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在玄参科、桔梗科和鸭跖草科植物分类和系统学研究中作出了突出贡献,提出了多个属的新系统,发现8个新属、50多个新种。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从事《中国高等植物图鉴》和《中国高等植物检索表》,以及《中国植物志》中玄参科、桔梗科和鸭跖草科的编研及其系统学研究,建立了婆婆纳属、婆婆纳族、沙参属等类群的新系统,尤其是“蓝钟花属的系统学”(植物分类学报)和《婆婆纳族的分类和进化,兼论孢粉学》在国际上产生了较大影响。自80年代以来,一直从事芍药科(属)的研究。在美国地理学会基金资助下,和助手跑遍了中国生长牡丹和芍药的几乎所有大山(包括西藏、横断山、天山、阿尔泰山),澄清了中国和亚洲芍药科的分类和生物学特性,推测了牡丹的祖先和起源证据。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他把主要精力集中于指导博士研究生,筹建了国家重点实验室,带领青年学者承担国家和中国科学院的重大项目。如今,80多岁高龄的他仍然活跃在植物科研第一线,亲自前往西藏实地考察和采集标本;推动“泛喜马拉雅植物志”工作,使我国植物分类学研究走向世界,走向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