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9时07分,中国“蛟龙”号载人潜水器在三名潜航员的驾驶下,顺利达到马里亚纳海沟7020米深的海底,在世界载人深潜的榜首刻下了中国人的名字。这也是世界同类型载人潜水器的最大下潜深度。
叶聪、刘开周、杨波,三名潜航员的名字家喻户晓。令人自豪的是,刘开周就是咱晋城人。
整个黑石岭村都沸腾了
“刘家老三又上电视了,这回还创下了世界纪录。”
6月24日,一条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泽州县晋庙铺镇黑石岭村的每一个角落。村民们奔走相告,整个村子顿时沸腾起来。
村民口中的刘家老三就是刘开周,他是黑石岭村村民刘二为的三儿子。
昨天上午,记者来到黑石岭村。还没走进刘二为家的大门,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喧闹声。一大群前来道喜的村民坐在客厅里,拿着遥控器不断换着台,寻找“蛟龙”号的最新消息。而刘二为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生怕错过儿子的身影——他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开周了。
刘二为今年66岁,老伴过世后一个人生活。都说“儿行千里父母忧”,四个儿子,三个在外地,哪一个都是他的牵挂。这两天,刘二为最牵挂的就是老三刘开周。“直到昨天中午,我悬了整整20天的心才放下。”刘二为说,刘开周最近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是6月4日。他在电话里只是简单地告诉父亲,他又要随“蛟龙”号入海了,这次要潜得更深,执行任务期间无法和外界联系,让家人不要担心。
对于儿子刘开周的工作,知识不多的刘二为略为知道一点,上一次随“蛟龙”入海是去年7月,当时下潜了5000米。如今却要潜得更深,不免让刘二为有点担心。60多岁的农村老汉,不会上网,他总是一次次守在电视机前,如饥似渴地等待着来自海试第一线的任何消息。
6月14日,电视上播报的一条消息让刘二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电视新闻上说,受今年第四号热带风暴‘古超’影响,蛟龙号7000米海试第一次下潜实验被迫推迟。”这是刘二为第一次知道儿子此次出海的工作内容,新的下潜深度和恶劣天气会不会给儿子带来威胁,他不敢再想下去。听说6月24日要进行第四次下潜试验,刘二为一大早就招呼亲戚们守在电视机旁。
“我们整整看了一天电视。”刘开周的堂姐刘利梅说,从早晨6点开始,全家人连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关注着“蛟龙”号的最新消息。5点24分潜水器入水、5点29分潜水器开始下潜、8点54分“蛟龙”号突破7000米、9点15分“蛟龙”号坐底深度稳定在7020米……对于“蛟龙”号的每一个动态,刘利梅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说下午3点26分“蛟龙”号浮出水面后,亲戚们都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大家喜极而泣紧紧抱在一起。下午4点12分,潜水器顺利返回至甲板,三位潜航员安全出舱后面对摄像机镜头招手示意。当从电视上看到刘开周时,守在电视前的叔叔伯伯们异口同声:“这不是咱开周!”
“蛟龙”凯旋,儿子平安,刘二为老泪纵横。激动之余,他写了四句诗作为纪念:“喜报阵阵报家门,蛟龙试潜七千米。光宗耀祖全家乐,举杯祝福少二人。”刘二为告诉记者,少的这两个人,分别是他的老伴和他的嫂子,她俩去世多年,很可惜没有看到刘开周为祖国争光的那一刻。
边学习边打工读完博士
说起刘开周一家,在村里很是“出名”。刘开周兄弟四个,有三个考上了重点大学,刘开周还是博士。在谈到自己的儿子时,刘二为说老三是最懂事、最让人省心的一个。
由于家里人口多,刘家的经济条件一直不是很好。刘二为和妻子翟富茧靠务农为生,从1992年二儿子刘立周考上大学之后,生活就越来越拮据,经常向亲友借钱过日子。1995年,19岁的刘开周考上了沈阳工业大学,按照学校的要求,需要一次性支付两年的学费及其他费用8600元。刘二为借遍亲友,只筹到5000多元。无奈之下,他只好借了高利贷。“当时我借了3000元,每月的利息就有90元。”刘二为说,这笔钱他用了一年多时间才还清,但每当想起孩子这么争气,他就觉得值。
在刘二为的柜子里,有一个破旧的笔记本。里面一笔笔清楚地记录着给三个上大学的孩子寄去的学杂费、生活费。记者注意到,其中给刘开周寄钱的次数最少,钱数也最少。原来,刘开周进入大学之后,勤奋学习之外积极勤工俭学,以此来减轻家里的负担。在大学期间,刘开周每年都能拿到2000元奖学金,同时他还利用课余时间当家教,赚些生活费。可以说,刘开周几乎是靠自己的能力读完大学本科,又先后拿到硕士、博士学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其中,旁人不知道刘开周吃了多少苦。
“1996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看到了老三写回来的一封家信。”堂姐刘利梅说,刘开周在信中说,食堂的菜价又涨了,为了省钱,他不再去食堂吃饭,而是煮点便宜的土豆或白菜,然后再下点挂面。20岁的壮小伙,一天的伙食就是清汤挂面,刘利梅心疼得哭了三天。
在刘二为的笔记本中,记者还找到了一页日记:“开周三年高中就上沈工大了,这个不太言谈的孩子真让人捉摸不透,在高二参加全国数学竞赛得了三等奖,真是个奇迹。孩子真没少用功。开周,你这个海燕在浩瀚的天空,要飞翔哪里才是个头?”
短短几行字,可以看出刘开周学习成绩优异,而且不爱说话,同时也表达出父亲对他的殷切期望。在小学班主任的描述下,记者又看到了刘开周的另一面。“数学成绩特别好,考试从没低于过95分。”今年62岁的郑援朝,曾在黑石岭中心校担任数学老师,他也是刘开周小学三至五年级的班主任。郑援朝说,有次他在课堂上问:“一棵树上4只鸟,用枪打下一只,树上还剩几只鸟?”刘开周是唯一一个回答“一只都没有”的学生,当时郑援朝就断定,这个孩子头脑灵活,将来必成大器。
工作十年只回过三次家
刘开周现在是中国科学院沈阳自动化研究所副研究员。刘二为说,儿子刘开周工作认真负责,长期搞科研,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2002年参加工作到现在,他就回过三次家。”刘二为伸出三个手指头说,第一次是2004年,第二次是2009年3月,第三次是今年春节,每次回家最多住10天。“09年那一次,是开周他母亲去世。”刘二为含着眼泪说,当年为了供这几个娃上学,老伴翟富茧每天挑着70斤担子出去卖木炭。2009年初,老母亲听说刘开周的孩子快出生了,便忙活着做了几件小孩衣服,准备去帮刘开周看孩子。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身,却不幸煤气中毒去世了。“开周回来的时候哭得很伤心,说自己对不起母亲,但我想老伴不会怪他,儿子是在给国家作贡献啊。”刘二为说。
刘开周从事的是机器人半物理仿真技术、系统辨识、智能控制系统研究与开发。在“蛟龙”号上负责控制系统,该系统包括潜水器信息感知、导航、控制、综合信息显示和控制数据后处理,相当于“蛟龙”号的大脑。2010年7月12日,刘开周与其余两名试航员一起驾驶“蛟龙”号成功下潜到3757米时,将特制的五星红旗插入南中国海海底,迈向深海第一步,并首次成功实现了坐底、布放“龙宫”标志物、测深、侧扫声呐微地形地貌测量等作业内容。2011年8月18日,我国首台载人潜水器“蛟龙”号在历经48天的5000米级海上试验获得成功后返航。“蛟龙”号载人潜水器5000米级海试成功也标志着我国继美俄日法之后,已成为世界第五个具备5000米级载人深潜能力的国家。刘开周便是参加这次海试的试航员之一。
这些光辉的成绩,让更多的人认识了这个晋城老乡。2012年1月28日,刘开周回家过年。当时,包括晋城电视台以及本报在内的数家媒体前往黑石岭村进行了报道。当时接受采访时,刘开周说:“作为晋城人,能有幸参加蛟龙号载人潜水器的设计、研制和海上试验,感到非常荣幸。我在此向我们晋城的各位父老乡亲的哺育和培养表示深深的感谢。
记者了解到,年仅36岁的刘开周取得了不俗的成绩:2004年度获中国科学院冠名奖——刘永龄优秀奖;2006年获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机械电子工程博士学位;2007年获中国科学院院长优秀奖;2008年获中国科学院沈阳分院首届“优秀青年学者”荣誉称号;2009年获中科院沈阳自动化所知识创新工程“技术创新奖”;2010年获中科院沈阳自动化所“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
正如“蛟龙”号海试现场总指挥刘峰所说:“这支队伍是一支英雄的队伍!”而刘开周就是从晋城走出去的潜航英雄。
昨天下午,记者试图与刘开周电话连线,但由于他还在执行任务,暂时无法取得联系。记者只好给刘开周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他家乡人民祝贺他,也为他感到自豪。这封信,刘开周一定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