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已经成为2012年两会的主题词。对于两会前夕，用“宁要……不要……”的句式所表达的进一步深化改革的决心，可以理解，但“不完美”的表述本身是不完美的。所以，像有些学者所说的“日臻完美”也许更可取。

在中文语境中，“完美”是没有上限的。反过来说，“不完美”似乎也没有下限。那么“不完美的改革”，究竟可以“不”到何种地步？中国社会可承受的“不完美”底线究竟在哪里？将“不”这个字用到改革身上，实际上很难把握。

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不完美”，譬如环保。实际上，除了在环保方面大量投资以外，通常意义上的制造业与环境污染这对矛盾难解难分。其实也就几十年工夫，发达国家因为通常意义上的制造业趋零，环境好得让我们羡慕嫉妒恨。如今我们的“腾笼换鸟”政策，被换出去的制造环境污染的“坏鸟”又到本是青山绿水的地方筑巢去了。按这个发展思路，要共同富裕，全中国一定要被全部污染一遍才行。

我们现在所走的经济发展之路，基本上是沿着发达国家的经验亦步亦趋，也许这也是“不完美”的。到若干年后，这样的“路径依赖”是不是也会使我们面临发达国家今天的窘境。现在我们要把GDP降到8%以下，但不能为降而降，而要调整发展思路。GDP反映的并不是中国经济的本质，而仅仅是“中国制造”的量而已。至于究竟有多少利润落到了中国，其实很难说清。

比较完美的改革，是否应该让经济围绕着老百姓的生活，围绕着民生去运转，难道经济增长或经济发展的目的不是为了使人民群众的生活越过越好，而是还潜藏着什么其他目的吗？我们现在已然认识到消费的重要，那么是否应该在社会财富分配中，尽力让中国人民的消费能力最大化。只要中国人民有消费能力，我们的经济就会有再生产、再再生产……如此循环，螺旋式上升，就会有资金投入将本求利的更多机会，就会有更多人可以参与和分享。

因此，对中国经济的期望：第一，要尽可能地做好国内这个大市场，国内消费完全可以成为中国经济的大半壁江山；第二，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融进了更多高科技、信息化元素，这样的经济发展，其结果一定是少用人，当然，由于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越来越高，还须考量怎样使这两个平行的发展趋势相互适应；第三，中国的资本早拉开了外流的序幕，从长远看，这对我国就业并非有利，从现在到本世纪末，中国第一大问题始终会是就业问题。

而当今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经济问题，本质上也许都是社会问题。现在强调的懂经济、懂管理，其实是不完美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因为不懂“社会”，把人文关怀束之高阁，这些年来已经吃了大亏，积蓄的矛盾趋于临界，中国社会亟待补上“社会”这一课。因此，进一步改革须深思熟虑、从长计议。

（作者唐钧 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