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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天院士揭秘中草药
人民日报海外版 孙建三
 

梁晓天夫妇

采访中科院院士梁晓天之前,有知情同行对我讲:梁院士是当今很了不起的一位科学家。因为他是中科院院士主席团19名成员之一。中国医学科学发展了几千年,到1994年举行首届中国医学科学奖评奖时,得到这个千古第一奖的只有他一个人。

“院士还是一位高产的博士导师,为此有人称他为博士制造家。梁先生亲自带出的博士、博士后已达40多人,正带着的博士生还有6人。

“五十年代初,梁院士在美国就是一个出了名的人物。后来回国,他又一头钻进了一个极尖端的学术领域,他做的那套学问,在今天的中国,能听懂的人极少极少,不是专攻那一门的博士、博士后,实在难得有几个人能听懂他讲的那些东西。”

梁院士家居北京天坛西里。

采访开始时,梁院士自谦他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好讲:“别人叫我医学科学家,可我连个头痛脑热也不会治。”院士讲他干的工作面儿很窄,说起来一般人也很难有兴趣听。果然,那一串串名词和专业术语从院士口中出来,我立刻觉得进了九重云天。院士看我听不明白,又用笔在纸上写给我看,还专门画了一个一叶秋碱的化学结构图让我看,但看了那图我越发的不明白了。

就这么谈着谈着,听到后来,在院士一再细心的讲解之后,我总算听出了一点门道,原来院士的工作,就是用现代西医药学的理论来解释中草药治病的机理。中草药能治病,国人无人不晓。可到底为什么能治病,却是没有几个人能作出科学的分析。说白了,院士的工作就是从中草药中找到可以治病的有效成份并把有效成份提取出来。然后把这种成份的化学结构定出来,这是一项非常专门的事,其中的难度很大,梁院士是在一个连电子显微镜也看不到的世界里探险。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重要的是要证明这个结构的正确性。院士举了一个例子,经过多年研究,他们确定了用于治疗小儿麻痹症的一叶秋碱的化学结构。为了证明这个结构的正确性,唯一的方法是按这个结构人工制造出同样结构的一叶秋碱来。院士讲,这件事他带了4届博士生一起做,历时20年才得以完成。听了院士的这一段说明,我真吃一惊———好家伙,一个实验居然要做20年时间。院士工作之不易和艰苦,也由此可见了。

院士家的客厅不大,有一个小柜子,上边放着首届医学科学奖与何梁、何利奖的大奖牌,一看见这个奖牌,我好像来了灵感,于是对院士讲:“别人告诉我,您是中国医学科学界的第一人!”院士一听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连忙不住地摇头,脸上的表情也显出了很不好意思的模样。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年过七旬的世界一流老科学家的脸上,我当时的感觉着实吃了一惊,院士讲:“每个人一生都会有过一点让自己惭愧的事,我居然会得到首届中国医学科学奖,而且得奖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实在是令我一生中最最惭愧的事了。讲到医学科学,我们这个12亿人的国家,出类拔萃的科学家多得很,着实感到惭愧又惭愧。”

说到此处,院士夫人在一边接过话头:“奖金一发到手上,老梁马上就找到领导,一定要把10万元奖金全部捐了,作为奖励年轻的科学家用。可领导怎么也没同意,争过来争过去,最后领导只同意老梁捐出5万元成立了《梁晓天优秀青年科技奖》。”

听了院士夫人这一席话,我忙问:“院士认为这件事是他一生中最最惭愧的事,您怎么看呢?”

院士夫人不假思索当即回答:“这是我们家几十年来最快乐最高兴的事!”说话的同时,院士夫人的脸上,透出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喜气和快乐。

我忙问:“为什么呢?”

夫人答道:“跟他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这一下人人见了人人尊重,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忙问。

“说来话长了。1947年,我离别了新婚才一个月的妻子赴美留学。哪知道1952年得到博士学位时,朝鲜正在打仗,当时所有留美的许多人,想回祖国大陆已成了根本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办法只有等待。回不了国,我只好到哈佛大学去做博士后研究,好容易等到1953年战争结束,我要回国,美国的有关当局又不许可。当时我手里拿的是国民党政府的护照,中美没有外交关系根本无法交涉,于是我想到了先去英国再转道回国。英国当时已和我国有了外交关系。想不到英国移民局仍不肯放我出美国,不得已,我又打了去南美洲的主意,不想这一着也没能办成。

“当时在美国和我情况相同的还有一批人,于是我们大家联合起来做了种种力争,但美国政府态度依旧。

“就在我们努力争取回国的同时,周总理在日内瓦会议上也为此作出了努力,和美国政府达成一个协议,根据协议我国政府释放了在朝鲜战争中俘虏的美国飞行员,美国政府则宣布了在美国的中国科技人员第一批归国名单,这个名单中就正好有我的名字。就这样1954年年底我终于回到了离别7年的家乡河南舞阳,见到了等了我7年的妻子。”

“回国后周总理亲切接见了我们这批人,说了很多勉励的话。可到了‘文革’,这段历史却变成了怎么也说不清的问题。直到‘文革’结束之后,方毅副总理又一次代表党和国家接见了我们这一批人,亲自宣布为我们全体彻底平反,并且在报上公布了此事。”院士在回顾这一段往事时多少有些激动。

说起那段时间里院士与挑水和泥、洗菜刷碗等活计结缘,他突然一乐:“不过也有收获,那时天天用毛笔抄毛主席语录和诗词,书法是练出来了,到后来居然成了业余爱好。我现在写诗写字的爱好就是那时养成的。”

采访了两个小时,该为院士拍照片了,于是我被主人带进了书房,院士的书房一共有两个小间,一间是院士看书用的,屋子里堆满了书;一间是院士打电脑用的,书房中那一台便携式个人电脑,便是这位世界著名科学家家中唯一一件让人感到现代气息的东西。目前,院士在研究药物的同时,还兼任几所名牌大学教授和数种专业杂志的主编、副主编、顾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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