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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彭:缅怀周立三先生
  文章来源:院士工作局 发布时间:2006-12-12 【字号: 小  中  大   

  洞察国情、民情,立德、立言、立功; 

  关爱人才、英才,三顾,三省,三思。

  周立三院士是我国地理学界的一代宗师,创办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的元老。他为现代地理科学事业的发展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为地学界做出了光辉的榜样。我有幸在周先生的领导下,工作学习半个世纪,受益匪浅。他的学术成就和崇高风范,永远受到我们的崇敬和怀念。

  20世纪30年代初,周先生以优异成绩被浙江省教育厅选拔保送广东中山大学官费“留学”。在当时与周廷儒,楼桐茂先生一道号称“浙江三剑客”。在中山大学受到德国客座教授费师孟等的熏陶,嗣后又公派去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深造,打下了全面的地理科学的功底。1943年回国,进入中国地理研究所。抗战烽火岁月里,在重庆北碚,潜心调查研究,编著《四川经济地图集》(1947),抗战胜利后随所迁回南京,在解放前后与施雅风等地下党员一起,积极促进地理研究所加入中国科学院,创办《地理知识》杂志,为新中国的地理科学事业的发展,奠定了一块基石。

  感人至深的印象,首先是周先生的长者风范。他温文儒雅,宽宏大度,兼收并容,团结协作,凝聚来自五湖四海的青年经济地理学界的精英,接纳不同学术观点的争议。50年代初,在批判地理环境决定论的一片噪声中,周先生统帅人文地理科学大军,蹒跚起步,寻求在自然科学界的认同和知音,的确是来之不易!回忆当年在北京干面胡同的一个四合院里,参加编写《中华地理志》的有孙敬之、罗开富、周廷儒教授。诸子百家,汇集一堂,四合院里的争议辩论是非常热烈的。周立三先生往往是在倾听大家的宏论之后,能从容做出决策,令人折服。

  周先生虚怀若谷,平易近人,丝毫没有那股书生傲气。真正做到了尊重知识,善于凝聚多学科的智慧,形成合力。在他的调查研究工作中,不耻下问,求真务实,旁征博引,集腋成裘,扎扎实实,为国家办成功一件又一件大事、实事。

  例如,周先生与范长江、何康密切合作,积极推动全国农业区划的实施。从东莞试点开始,逐步推广到各省市自治区。曾组织我们专程去东莞参观学习,然后动员地理研究所地图室的青年同志,奋战四十天,昼夜兼程,在北京科学会堂举办了全国农业区划和十大农田样板地图的展览,同时制订农业区划的全国事业规划,上报中央批准,落实到各省市自治区,大多数地县,都设置了农业区划办公室。使农业区划不只是“纸上画画,墙上挂挂”,而是突破了学院式的研究,真正成为一项全民参与的科学运动。又例如,周先生在新疆综合考察队任队长,约请了周廷儒、文振旺等知名地理、土壤专家参与。后来又得到石玉林、张新时院士的继续。新疆综合考察积累的丰硕成果,得到了自治区政府的高度重视,为西部开发决策做出了切实的贡献。再如在国情分析报告的编纂过程中,周先生博采众议,吸收许多经济学,管理科学的青年专家参加,提出了许多针对时弊的诤言。当时,周先生向十一位不同学科的专家咨询,分析公开发布是否会有社会风险?我们一致表示支持他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发表之后,果然引起轰动,并得到中央领导的高度评价。

  在科学事业的帅才中,最为难得的,是决不急功近利,能够宽容失败。1950年,曾世英先生和我,在地理所筹建地图组,由于办公室地址分散,纪律松弛,个别年青职工在办公时间玩康乐球,被陶孟和副院长看见,他本来就反对成立地理所,马上下令解散地图学科组。曾世英先生气愤地回新华地图出版社去当社长,并来信调我离开地理所。当时周立三先生任副所长,却宽容我们的失败。劝说方俊院士和我重整旗鼓,组建测绘组。这个测绘组,就是后来分设在武汉的大地测量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和地理研究所地图研究室的前身。他一切从国家战略需求出发,高瞻远瞩,不计一城一池的得失,周立三先生这样的大帅风度,是值得发扬的。

  最后,我还要特别感谢周立三先生对新中国地图科学事业的指导和支持。早在40年代,周先生就是地图学的名家,曾主编《四川经济地图集》,那是在制印技术和纸张都十分艰难的情况下完成的。但缜密的选题和精细的图例设计,是十分严谨的。地理所北迁之后,留在南京的地理与湖泊研究所在周先生的直接指导下,马上重组地图室,培养出赵锐、江南、戴锦芳等大批青年地图学家,与南京师院陆潄芬教授、南京大学李海晨教授等继续合作,先后编制了《江苏省区地图集》、《太湖流域环境地图集》等一系列名著。在地图学领域取得了创新的成果。在省区地图集的编制中,发挥了引导和示范作用。

  周立三先生担任国家大地图集编纂委员会的委员,当时编制全国经济地图集的条件还不很成熟。周立三先生在主持全国农业区划的工作基础上,亲自主持编制《国家农业地图集》,这是国家大地图集系列中,率先在国内外公开出版发行的第一部。

  特别是1983年,我在学部大会上提议应该开展地理信息系统研制工作的时候,王之卓和周立三两院士的发言,给予我们极大的鼓舞,王之卓先生指出:“地理信息系统是遥感和摄影测量的归宿”;周立三先生说:“地理科学研究的最高境界就是综合集成!”他们的支持是推心至腹的,大公无私的,是超越学科局限的,是体现科学发展观和科学自身发展规律的。可以说是,先见之明的至理名言。周先生的大女公子蜀怡,秉承遗志,成为林学界的遥感与地理信息系统专家,周先生桃李满门,更不少已经成为科技领导,地学栋梁。周先生忧国忧民为地理科学事业奋斗终身,而今社会和谐,国家昌盛,后继有人,当可告慰于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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