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现代化是现代化过程的文化变迁，是现代文化的形成、发展、转型和国际互动的复合过程，是文化要素的创新、选择、传播和退出交互进行的复合过程，是不同国家追赶、达到和保持文化变迁的世界前沿地位的国际互动。文化现代化包括纯粹文化现代化、文化设施现代化、文化产业现代化和其他文化现代化；包括文化生活现代化、文化内容现代化、文化形式现代化、文化结构现代化、文化制度现代化和文化观念现代化；包括文化要素现代化、文化活动现代化、文化组织现代化、文化部门现代化、文化体制现代化、文化管理现代化和文化系统现代化；包括文化生产现代化、文化传播现代化、文化保存现代化和文化消费现代化等。

文化现代化的定量评价，是对现代化过程的文化变迁的一种科学评价，是对一个国家文化现代化的可以跨国比较的若干方面的发展水平的一种评价。文化现代化发生在不同层次和不同领域，不同层次和不同领域的文化现代化有不同特点。在文化现代化过程中，有些文化变迁可以定量分析，如文化设施和文化产业的变化；有些文化变迁难以定量分析，如纯粹文化和文化制度的变化；有些文化变迁可以进行发展水平的跨国比较，如文化生活、文化设施和文化产业；有些文化变迁很难进行发展水平的跨国比较，如语言、艺术和宗教；有些文化变迁可以进行发展水平的历史比较，如科学技术、文化设施和文化产业，有些文化变迁很难进行发展水平的历史比较，如文学、艺术和宗教；有些文化变迁具有部分的趋同性，如科学、技术、文化设施和文化产业，有些文化变迁具有高度的多样性，如语言、艺术、制度和观念。很显然，文化现代化过程的文化变迁有许多类型，但只有部分文化变迁可以进行定量评价。一般而言，适合进行定量评价的文化变迁大致包括3类：（1）可以定量分析的文化变迁，（2）可以进行发展水平的跨国比较和历史比较的文化变迁，（3）具有部分趋同性的文化变迁。所以，文化现代化的定量评价，需要非常谨慎，不能无限进行，只可在可以定量评价和跨国比较的方面进行。本章重点讨论3种评价：文化现代化的水平评价、竞争力评价和影响力评价。

第一节 文化现代化的水平评价

文化现代化的水平评价，是对现代化过程的、可以定量评价的那部分文化变迁的发展水平的一种科学评价。由于文化变迁有多种类型，有些类型很难进行发展水平的跨国比较，有些类型具有高度的多样性，所以，文化现代化的水平评价，不适用于文化现代化的整体评价。简单地进行文化现代化水平的国际比较，是缺乏充足依据的。如果用部分可以定量比较的文化指标进行文化现代化水平的定量评价和国际比较，难免具有忽视文化多样性的嫌疑。

在文化现代化过程中，有些文化变迁可以进行发展水平的跨国比较，如科学技术、文化设施、文化产业和文化生活等。这部分文化变迁，可以进行文化现代化的水平评价。文化现代化的部分内容，可以进行水平评价。由于篇幅有限，下面重点讨论文化生活现代化的水平评价。

一、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模型

文化生活没有统一定义。一般而言，文化生活指与文化生产、文化传播、文化消费、文化保存和文化参与相关的日常生活，是文化商品、文化服务和文化活动的供给、消费和参与的相关生活。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个人和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生活都会有所差异。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文化生活方式和文化生活质量的现代化，它包括文化生产现代化、文化传播现代化、文化消费现代化和文化保存现代化；包括文化商品现代化、文化服务现代化和文化活动现代化；包括文化供给现代化、文化消费现代化和文化参与现代化等。文化生活现代化的基本要求是：文化生活方式的丰富、理性和健康、文化生活质量的提高和人的全面发展；它包括文化生活方式的多样性、合理性、健康性、可进入性、可选择性和可接受性的提高、文化生活质量的追赶、达到或保持世界先进水平、人的文化素质、幸福度和满意度的提高等。

文化生活现代化的水平评价，是对文化现代化过程中一个国家在文化生活方面的发展水平的一种评价，是对文化生活的多样性、合理性和满意度的相对水平的一种科学评价，是对文化生活方式的丰富性和合理性、文化生活质量的相对水平的一种系统评价。根据文化生活的活动形式的不同，文化生活可以分为很多类型，如文学、绘画、雕刻、书法、舞蹈、音乐、电影、电视、广播、哲学、宗教、设计、摄影、旅游、手工艺、仪式、庆典、阅读、体育、娱乐、网络生活和科学研究等。很显然，不同形式的文化生活的现代化，需要专题研究。

1、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原理

关于文化生活现代化，没有统一认识。由于文化生活的多样性，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不可能反映文化生活的全部差别，所以，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和评价结果只有相对意义。

文化生活现代化，可以从不同角度进行分析（图4-1）。从文化消费的角度看，文化生活现代化是文化生活方式的多样化和理性化、文化生活质量达到或保持世界先进水平；从文化供给的角度看，文化生活现代化是提供和满足现代文化生活需要的能力达到或保持世界先进水平；从文化需求的角度看，文化生活现代化是文化生活需要的合理性和多样性达到或保持世界先进水平。当然，文化需求、文化供给和文化消费是紧密相关的，但文化需求是难以量化的。所以，文化生活现代化的水平评价，可以聚焦于文化供给和文化消费。

从文化供给和文化消费的角度看，文化生活现代化是文化供给能力和文化消费水平达到或保持世界先进水平。综合地说，文化生活现代化是提供和满足现代文化生活需求的能力和文化消费水平达到或保持世界先进水平。根据这种理解，可以设计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模型。

文化生活现代化的水平评价的原理是：文化生活现代化是一个国家提供和满足现代文化生活需求的能力和文化消费水平达到或保持世界先进水平；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等于文化供给能力和文化消费水平的评价指标的相对水平的加权平均值（表4-1）。

表4-1  文化生活现代化评价的概念模型

文化生活现代化的水平评价，还可以根据文化现代化的概念模型，建立评价模型。

M_cq = { C_p, C_a } ∩ { T_c } ∩ { G_cr }

M_ct =（ΔX_t / Xm_t × Y_t/Ym_t ×ΔZ_t / Zm_t）^1/3

其中，M_cq 指文化现代化的定量变化，C_p为文化进步, C_a为文化正适应，T_c为文化转型，G_cr指国际文化地位的变化；M_ct指文化现代化的相对水平，ΔX/Xm指文化进步相对水平的变化，ΔX指文化进步的提高，t为年份，Xm指文化进步的世界前沿水平；ΔY/Ym指文化正适应相对水平的变化，ΔY指文化正适应的提高，Ym指文化正适应的世界前沿水平；ΔZ/Zm指文化结构相对水平的变化，ΔZ指文化结构的转变，Zm指文化结构的世界前沿水平。

如果用文化生活进步代替文化进步，用文化生活正适应代替文化正适应，用文化生活转型代替文化转型，就可以建立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模型。为节省篇幅，这里不做深入讨论。

2、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指标和权重

文化生活现代化的水平评价，反映提供和满足文化需求的能力和文化消费水平的相对水平。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指标，应该包括文化供给和文化消费的关键指标；文化供给能力可分解为文化生产能力和文化传播能力。具体指标可以从投入、产出和互动三个角度选择（表4-2）。

表4-2  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指标

注：文化投资比例为政府文化支出/政府总支出，文化就业比例为文化产业劳动力/总劳动力，文化消费比例为家庭文化支出/家庭支出，文化产业比例为文化产业增加值/GDP。a文化消费比例指标，可以作为文化消费领域的文化投入指标。有些评价指标目前没有统计数据，可以暂时用具有统计数据的相关指标来代替。例如，文化投资比例用信息支出比例代替、人均文化消费用人均信息支出代替等。

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指标，包括3个二级指标（文化生产、文化传播和文化消费）和24个三级指标（表4-2）。没有文化供给就没有文化消费，文化供给和文化消费的权重可以假定为6：4，文化生产和文化传播的权重可以假定为3：3（表4-3）。

3、文化生活现代化的评价模型

文化生活现代化评价包括三级评价：单项指标评价、分类指标评价、综合水平评价。评价的标杆值（Benchmark）为某项指标的当年世界最大值或最高水平值。

文化生活现代化评价的基本模型为：

C_lj = 100 ×( T_j / T_jb)

C_ls = ∑ C_lj / n

IMCL = ∑(W_s × C_ls)/100

其中，C_lj为j号指标的指数，j为指标编号，T_j为j号三级指标的实际值，T_jb为j号三级指标的标杆值；C_ls为二级s类指标的指数，n为s类指标的三级指标个数；IMCL（Index of Modernization of Cultural Life）为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Ws为s类指标的权重。

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衡量一个国家在文化生活的三个基本方面的平均成就——文化生产、文化传播和文化消费。文化生活现代化评价是相对的，评价结果受评价指标和指标权重的影响比较大，需要谨慎对待。文化生活现代化是文化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二、主要国家的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

20世纪50年代以来，文化研究逐步受到普遍重视。20世纪80年代以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开始建立专门的文化统计指标。21世纪初，关于文化产业的统计受到关注。然而，迄今为止，关于文化和文化产业的统计数据仍然有限，具有国际可比性的统计数据非常少，绝大多数国家没有文化产业的统计数据。这些给文化生活现代化评价带来很大困难和限制。

利用世界银行和联合国有关机构的统计数据（表1-25），我们开展了世界131个国家1990～2005年文化生活现代化评价。评价结果显示，不同国家的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差距非常大。当然，由于有些国家和年份缺少统计数据，特别缺少文化产业数据，这种评价只有参考意义。

1、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世界排名

2005年，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位居世界前10名的国家是：瑞士、瑞典、丹麦、挪威、奥地利、新加坡、英国、爱尔兰、芬兰和比利时（表4-4）。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排世界后10位的国家是：布隆迪、巴布亚新几内亚、刚果民主共和国、莫桑比克、塞拉利昂、尼日尔、埃塞俄比亚、乍得、缅甸和卢旺达。

表4-4  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世界排名

注：世界排名为131个国家的排名。许多国家没有文化产业增加值的统计数据，本表只有参考意义。

2、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亚洲排名

2005年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位居亚洲前10名的国家是：新加坡、日本、以色列、韩国、科威特、黎巴嫩、马来西亚、沙特阿拉伯、约旦和菲律宾（表4-5）。

3、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国际结构

2005年，根据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大小，可以把国家分成四组。其中，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发达国家有27个，约占国家样本数的21%；中等发达国家有12个，约占9%；初等发达国家有26个，约占20%；欠发达国家有66个，约占50%（表4-6）。

在1990～2005年期间，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国际结构相对稳定（表4-6），但也有一些变化。例如，发达国家比例上升，欠发达国家比例下降，显示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呈现一定的收敛倾向。其主要原因是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包括文化生产、文化传播和文化消费的定量指标，这些指标的变化具有一定的收敛性。各个国家的文化生活方式具有高度的多样性和部分的趋同性，如广播、电视、互联网和移动电话的普及等。

在1990～2005年期间，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世界排名的变化比较大。2005年与1990年排名相比，排名上升的国家有54个，排名不变的国家有8个，排名下降的国家有69个。

在过去15年里，大约有22%的文化生活现代化的欠发达国家升级为初等发达国家，63%的初等发达国家升级为中等发达或发达国家，90%的中等发达国家升级为发达国家（表4-7）。

4、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国际差距

在1990～2005年期间，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国际差距呈现缩小的趋势（表4-8）。其中，绝对差距有起伏，相对差距在缩小，变异系数在下降。这与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收敛性现象是一致的（表4-6）。经济全球化对文化生活现代化是有益的。

三、中国的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

1、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国际地位

2005年，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约为11.5，世界排名第58位，亚洲排名第11位。根据文化现代化指数的国家分组标准（表4-5），中国文化现代化指数为初等发达国家水平，距离中等发达国家、发达国家和世界前沿水平的差距仍然比较大（表4-9）。

表4-9  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世界排名

注：世界排名为中国在131个国家中的排名。

2、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发展趋势

在1990～2005年期间，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从4提高到12；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世界排名从第77位上升到第57位，上升了20位；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亚洲排名从第16位上升到第11位，上升了5位（表4-9）。根据文化现代化指数的国家分组标准，1990年、1995年和2000年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都为欠发达国家水平，2005年达到初等发达国家水平。这些结果显示，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呈现明显的上升趋势。

3、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国际差距

在1990～2005年期间，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国际差距呈现缩小的趋势（表4-10）。其中，中国与世界前沿水平、中等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和世界平均水平的差距缩小了，但与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的差距略有扩大。在过去15年里，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上升比较快。

4、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结构变化

在1990～2005年期间，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提高了1.8倍，其中，文化生产指数提高了1.7倍，文化传播指数提高了0.7倍，文化消费指数提高了36.7倍（表4-11）；文化消费指数的增长快于文化生产指数，文化生产指数的增长快于文化传播指数。2005年，中国文化传播指数的表现好于文化消费指数，文化消费指数的表现好于文化生产指数。相对而言，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是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的两个薄弱环节。

表4-11  中国文化生活现代化指数的结构变化